特朗普2.0关税战严重冲击全球经济

近日，特朗普政府宣布对多个国家和地区加征“对等关税”，其“关税战”进入新一轮升级阶段。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关税战展现出强烈的霸凌性、讹诈性、易变性特征，不仅对相关国家的对外贸易和发展造成损害，也对国际供应链的稳定、全球经济带来重大冲击，引发国际舆论的普遍担忧和斥责。

特朗普关税战的多重目标

与第一任期相比，如今的特朗普对“关税战”的执念更深。其将19世纪晚期的美国总统麦金莱称为“关税之王”，高度赞扬麦金莱的关税政策为美国跃升为制造业强国奠定了基础。特朗普多次宣称，关税是“最美好的词汇”，关税可以让美国变得更加富有和强大。其对关税战的迷思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。

第一，特朗普妄图借助关税为美国政府带来巨额收入，应对美国公共债务不断攀升的危机。莱特希泽等特朗普的智囊认为，美国有“关税立国”传统，关税在美国成为世界强国的历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1789-1939年美国联邦政府财政收入来源90%是关税。在特朗普看来，减免关税是美国政府对其他国家进行的“补贴”，导致美国政府的收入越来越依靠国内的所得税，因而屡屡陷入公共债务危机。特朗普本来的盘算是，借助“对等关税”获得6000亿-7000亿美元的收入，然而在多国反制的背景下，这一企图势将落空。

第二，特朗普认为关税是限制外国商品的利器，可借此减少美国贸易逆差、推动美国制造业振兴。在总统就职演说中，特朗普提出使美国成为制造业第一强国的目标，力图用“关税墙”加大对美国国内产业的保护。美国财长贝森特称，关税只是一种手段，最终目标是促进制造业回流美国，保障美国经济安全。然而，从现实情况看，过去8年多美国持续推进关税战，美国的货物逆差规模不减反增，从2016年的7600亿美元上升到2024年的1.21万亿美元。很多经济学家指出，关税战将增加美国制造业企业的成本，保护主义举措很可能进一步损害美国制造业的竞争力。

第三，特朗普试图借助关税施压他国对美让步，实现“对等”以及其他政策领域的目标。特朗普自诩为“交易大师”，其实质不过是极限施压、虚张声势、漫天要价。为了迎合美国国内的民粹主义势力，特朗普将美国塑造为“受害者”，称很多国家包括美国的盟友长期占美国便宜，美国受到“不公平对待”。特朗普试图通过“对等关税”计划，逼迫他国降低对美关税水平，调整所谓歧视性税收安排（如增值税和数字服务税），这将损害相关国家的经济主权和安全。此外，特朗普还力图通过高举关税大棒，促使相关国家在边境安全、非法移民、反毒品等方面满足美国的要求，把关税和其他政策议题进行“挂钩”，将关税威胁作为谈判的杠杆。

特朗普对关税、贸易逆差等问题的看法存在突出缺陷，违背经济规律和政策理性。美方所作所为甚至被认为是一种“暴徒式的敲诈勒索”。正如摩根士丹利前首席经济学家、美国耶鲁大学高级研究员斯蒂芬·罗奇所言，特朗普的关税政策缺乏对宏观经济学原理的基本认知，武断地将美国自身原因造成的贸易失衡归咎于他国。造成巨额贸易逆差的根源是美国国内过低的储蓄率，而非贸易伙伴之间缺少所谓的对等。

特朗普关税战害人害己

2025年1月再次执政以来，特朗普不顾美国内外的反对，执意推进一系列关税战举措，尤其是4月初宣布的对等关税计划，被视为一种“贸易核战争”，极大地扰动了全球经济，引发普遍性反对声浪。世界贸易组织估计，特朗普此轮新加征关税措施将使2025年全球商品贸易量减少1%，比此前的预测下调了近4个百分点。彭博社发布的全球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指数也升至2009年以来的最高水平。

特朗普政府对“关税战”的狂热展现了其深刻的经济民族主义取向，但相关举措也将给美国自身的利益带来严重损害。在特朗普肆意挥舞关税大棒的背景下，经济学家已大幅下调了对美国经济的增长预期，同时上调了通胀率和失业率预期。美国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、美国前财政部长劳伦斯·萨默斯认为，由于特朗普政府正在实施的关税措施，美国正朝着经济衰退的方向发展，关税可能导致约200万美国人失业，每个家庭将面临至少5000美元的损失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首席经济学家莫里斯·奧布斯菲警告，关税将推动美元走强和关键中间品价格上涨，导致美国企业的出口进一步下降。

无疑，特朗普的关税战具有针对中国的战略意图，中美关系因此遭致的冲击不容低估。特朗普多次宣扬美国必须赢得与中国的竞争，他的很多重要智囊将中国视为主要对手。莱特希泽妄称，中国是美国面对的“最大地缘政治威胁”，应推动美中两国经济的“战略脱钩”。贝森特等美国高官炒作所谓“中国冲击”，指责中国的“产能过剩”问题对美国等其他国家带来挑战。此外，一些美国国会议员还在推动取消中国“永久正常贸易关系”待遇。美国众议院中国问题特别委员会约翰·穆莱纳尔称，与中国建立“永久正常贸易关系”损害了美国的国家利益，侵蚀了美国的制造业基础，并将就业机会转移给了美国的主要竞争对手。

应看到，特朗普政府对华“关税战”实际上包括“直接战线”和“间接战线”两大模块，呈现“威逼先行、渐进实施、外线布势、统合施压”的策略特征。从“直接战线”看，特朗普试图利用关税威胁积累谈判筹码，迫使中国主动与美国接触，在美国企业收购TikTok等问题上对特朗普政府作出让步。“对等关税”计划是美国对华关税战“间接战线”的重要一环。在美方压力下，中国输美商品面临的成本压力陡然增加，中国与越南、巴西、印度等国之间的贸易关系也将受到负面影响。特朗普政府妄图借助“对等关税”，打造所谓“北美堡垒”，胁迫其他国家共同限制中国的贸易和投资，构建“围着中国打”的局面。

面对特朗普政府的极限施压，中国保持战略定力，妥善采取反制举措，坚定维护多边贸易规则和体制。过去几年，面对美国的关税战压力，中国在对外贸易方面展现了突出的韧性，中国制造业的实力和影响力持续扩大。事实证明，中美合则两利、斗则俱伤。贸易战没有赢家，保护主义没有出路，美国的单边主义和经济霸权主义既无理也无效。解决问题和弥合分歧的最好方式，是中美通过平等对话，寻求互利合作的路径。

（作者系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副主任、教授）

赵明昊 来源：中国青年报

2025年04月16日 04版

来源：中国青年报